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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蹊跷主家供狙公肉疑虑客人洗鸳鸯澡

宝卷笑着打了一下他的道:“我说表弟,小时候你的屁蛋蛋跟目下的屁蛋蛋都不可同日而语,你没见着,我见着了!”

封驭与他厮打起来:“你比我几岁呵,敢如此说我!”

宝卷躲闪过了,封驭便也作罢了。敢斗道:“我说封驭,你阿爷既是天子的尚食总监,这世上想必没什么肉你没吃过。”

封驭脸一沉,有几分封牧惯有的阴郁了:“本公子天上飞的、海中游的、地上跑的都吃个了遍,除却一样好肉。”

众人纷纷问他是什么好肉。封驭愈加一本正经说:“人肉!”

留下的笔筒吓了一大跳,顿时朝门挪了挪脚步。其余人也都愕然了,全都无声看着封驭。旋即爆发了,有骂他的,有打他的,都说他不是人,居然说出充满兽性的话来。

丹歌去把封驭的手往他自己嘴里塞:“没吃过人肉那好办,就狠狠咬一口你自己的手!”

秦娥帮着丹歌,往上推封驭的下巴:“你咬啊,狠狠咬一口啊!”

封驭真的咬住自家的手指了,痛得哭了,瓮声瓮气道:“两位姑……姑奶奶,我说错了还不成?!”

秦娥、丹歌见他手指头上有牙印,出血了,也就罢手了。众人都笑了,说封驭活该。封驭哭了,上榻蒙头便睡,气得直发怪声。

秦娥觉着笔筒在场说话总不太如意,便朝他道:“兀那童子,你去吧,这里一时用不着你。有事我再唤你过来。”

笔筒抱怨说:“亏你还唤我童子哩!看你比俺大不了多少,又长得像美貌的小娘子,俺叫你为童子还差不多哩!”

秦娥愣了愣,竟无语以答。其余人也都吃惊不小,暂时都不说话。秦娥忽又镇静自若了,踱到那小厮跟前:“听好了,男子有时也能长得如妇人一般好看。晓得张良么?”

笔筒嘟哝道:“谁人不晓,哪个不知:辅佐汉高祖打下四百年江山的留侯张良张子房嘛!”

秦娥以手指敲他的脑壳道:“那我说与你听听他的容貌。他跟我一样,是个貌似美女的大丈夫哩!”

“瞎说吧!”

“太史公司马迁老爷爷在他写的《史纪》里是这么说他的模样的:‘余以为其人计魁梧奇伟,至见其图,状貌如妇人好女。’”

“那个什么马果真是这么说的么?”

敢斗说:“告诉你,童子,你眼跟前这位小郎君以后或许比汉张良还厉害千百倍哩!”

众人纷纷附和,趁势打消笔筒怀疑秦娥是小娘子的念头。

此时,另一个小厮又来了,说:“汤浴就绪了,诸位少年去泡个痛快。洗了后,我家老爷有真正的美味佳肴供应你等。吃了喝了,好好睡上一觉,明后日又能上路了。

众少年都开心极了,一窝蜂往外走,前头由新来的小厮引道,后面由笔筒压阵。就这么沿着庑廊吵吵嚷嚷走之际,秦娥、丹歌猛然想起什么,蓦然停住,面面相觑。

随即,跟在最后头的翻雨也作出同样的表情来。宝卷见丹歌没跟上来,回头一看,不解了:“怎么了?快去洗啊!痛快洗了就能吃得痛快吃了!”

封驭却掩嘴咯咯笑,凑着他道:“表兄蠢,人家是女……”

敢斗连忙以手盖住他的嘴,轻声提醒:“不准说出来!”

封驭知错,便不再说了。宝卷的笑容也凝结了,故意大声对敢斗说:“人太多了,只能分批洗了。封驭,我与你俩同去。”

封驭很配合,跟了上去。敢斗没有挪步,递给羊肥一个眼色。羊肥便追宝卷、封驭而去。落后的翻雨猜到秦娥等人滞留不前的原因,为了配合他们,也跟上宝卷等人。

笔筒催促秦娥、丹歌和敢斗道:“你仨为何不去?”

秦娥以手蒙着头道:“今日不洗了,太困了,洗不动了,一会儿吃了就要睡哩。”

新来的小厮道:“去吧,浴汤烧得热热的,狠狠泡一泡,大增胃口哩。”

“再说浴桶有好几个哩,”一直在琢磨情况的笔筒重新说话,“你们几个一同洗不成问题。”

秦娥、丹歌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,又看了一眼敢斗和猪瘦。秦娥当机立断说:“两位童子稍等,我四人回头取一些换洗衣裳来。”

“身子干净,衣衫污秽,”敢斗说,“洗了等于没洗。”

笔筒只好说:“好吧,你们回头去取,俺俩原地候着。”

刚进入大睡房,秦娥立刻轻轻合上门,要丹歌再开一条小缝张望外面,然后与敢斗、猪瘦一道,把贴身藏着的细软取下来,要藏在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,免得一会儿沐浴时被人发现。

秦娥就要放在床塌下面,说要与丹歌守着,同时也好避免同男孩儿一块沐浴。

敢斗轻轻摇头:“好好藏了之后就去洗吧,不然你跟丹歌是女娘的秘密暴露了,我感到笔筒已看出几分来了,不然不会那种样子笑的。”

丹歌说:“你五个是男,我和秦娥妹妹、翻雨姐姐是女的,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岂能忘却。”

敢斗道:“不过翻雨可是突厥女子,不在乎那些陈规,眼下多半泡在浴汤里了。要不,先藏了盘缠再说究竟怎么个洗法。”

猪瘦望了望睡房上头的横梁道:“不如搁这上头。”

秦娥看了一眼,笑道:“对了,你是爬树好手。”

敢斗把所有细软都搁一道,拿出一件衣服,牢牢包裹好再交付猪瘦。猪瘦挂在腰带上,往手里吐了几口唾沫,轻松上得房柱,把包裹置放于横梁上,一滑就下来了。

丹歌忽然关实门道:“笔筒过来了,脸上怪怪的!”

稍顷,笔筒在外头敲门说:“四位少年,该去了,不然水就要冷了,外头天寒地冻哪!”

秦娥生气道:“不必催,这就来!”

笔筒“嗯”了一声,不再敲,听脚步声,应该去远了。敢斗说:“人家诚心诚意准备好了,不去自然会起疑心的。”

秦娥恼怒道:“我姐姐说过了,自古男女有别,若是安排在一处洗如何是好?!”

丹歌也为难,红着脸说:“若是外面有人偷看,里头也有人好奇,如何是好?”

敢斗眨了眨眼说:“不是说有好几个桶么?”

秦娥敲着他的脑袋说:“若是搁在一块的好几个捅,你说如何是?!”

可这并不能难倒足智多谋的敢斗。他思忖片刻道:“我有个好法子:若是我五个男孩与你三个女孩硬给弄在一道洗,我们男孩儿洗之际你们女孩儿面朝墙壁,闭上眼睛;换了你们,我们也一样。”

秦娥道:“若是你们之中有人偷看呢!”

敢斗狠狠挥舞一下手道:“剜了他的眼珠子!”

猪瘦也诚心诚意说:“两位姑娘放心,我五个男孩还能替你们张望外面是否有人张望里面哩。”

丹歌轻声对秦娥道:“姐姐晓得妹妹还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儿,怕羞怕得紧呢。不过妹妹,走了这么多日子,身子总要洗洗的,不然都臭了。再说有办法了,敢斗王孙的好办法。”

秦娥无奈道:“好吧,去就去,这么多难关都过来了,还怕沐浴!”

四个人便去了,快到灶房边上专设的浴汤室之前,敢斗大踏步走在前头,先抢了进去,要看看翻雨洗上没有。果然,翻雨洗上了,也给浓浓的水蒸气挡住了。他笑道:“到底是曳落河,啥都不在乎。”

“没啥可看的,我们的东西,你们的东西,——不就是那些个普通的东西,都有的东西。”一席话说得男孩儿都笑了。

敢斗叮嘱宝卷、封驭、羊肥一会儿看见秦娥、丹歌进来了,无须大惊小怪,免得被那两个庄园的小厮听出端倪来。

“秦娥姑娘是女孩儿的秘密若是泄漏出去,我们全伙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庄院会遭见不测的。”

宝卷、封驭和羊肥当下应承,说:“知道了。”

“不用说。”

秦娥、丹歌到得里面,首先看的是翻雨,一看就略微放心了:两个大木捅里面满是滚烫滚烫的浴汤,而屋子本身又不大,很密封,故而袅袅腾腾的烟雾散发不出去,弥漫其间,几步之内便见不到完整的人形了。

而且宝卷、封驭等人显然也极为配合,并没大惊小怪,只是连声说着舒服舒服,痛快痛快,要敢斗与猪瘦一块跳将进来。

敢斗先让猪瘦当众脱了上身,然后对门口站着的小厮道:“这种光着身子的样子,两位想必看着也不舒服,那就不必陪在一边了吧?”

两个小厮笑了笑,关上门离去。

敢斗连忙闩上门,对两个新来的女孩道:“照说好的做吧。”

秦娥、丹歌照敢斗说的,面门闭眼,面庞带羞。敢斗、猪瘦赶三下五除二脱了衣裳,进入宝卷、封驭、羊肥正在洗的桶里,赶忙洗,还不住催他们:“快些!”

“不然就太拥挤了。”

宝卷、羊肥领命了加快洗。封驭却有牢骚:“另一个桶空着,你俩何必凑这里的热闹!”

敢斗说:“没见翻雨姐姐在那里头?”

“翻雨姐姐虽说是个女的,可我并不觉得,都懒得看她一眼呢。”

蓦然,外面响起两个小厮的敲门声和说话声:“我家主人怕浴汤冷得快,要我俩替你们添加才烧出来的热浴汤哩!”

众人大惊,尤其秦娥、丹歌。

秦娥知道:若是拒绝的话,外面的人定会觉得里面有大名堂;可是假若放他们进来,就会给他们发现模样像女孩的秦娥、丹歌没洗,另一个浴桶里只有翻雨一个人光着身子泡着,就会顺势猜到她们是女孩儿,而这在一个陌生的庄院里是极其危险的景象。

秦娥急了,后退到浴桶下,轻声对那一头的敢斗道:“刘金斗,你又得想个办法了!”

敢斗瞬间又有主意了,从容不迫道:“两位稍等,我等还泡着,要派个人出来开门哩!”

笔筒道:“得快点了,不然外头的热浴汤也变冷的了!”

敢斗轻声对秦娥道:“你与丹歌快跟翻雨姐姐泡在一起!就穿着衣裳跳入去,露出脑袋!”

又对翻雨说:“姐姐会憋水不?!”

“憋不太久。”

“秦娥,丹歌,你俩一定要背对那两个小厮摁下翻雨姐姐,保证不让人家看见都是女的!”

秦娥拿不定注意看丹歌。丹歌顾不得许多了,后退着过来,跟秦娥双双登上木台阶,跃入浴桶,给翻雨接着护着。

宝卷轻声笑道:“无须羞赧,——这屋里若真有人大饱眼福的话,也是你三人大饱眼福:三看五,不是五看三,看得多的一方自然得了便宜。”

敢斗轻声喝令秦娥、丹歌:“暂时闭上眼睛,等我重新进来了,赶紧笑着按下翻雨姐姐,使劲打她的水仗!”

秦娥、丹歌照办。敢斗当下赤条条翻出桶去,在宝卷等人的笑声中狼狈捂着下身去开门,而后快步奔跑回来,重新跃入桶中。他再度提醒秦娥、丹歌和翻雨:“赶紧嬉戏!”

秦娥、丹歌连忙笑将起来,俯着脑袋,按下赤裸裸的翻雨:“叫你再泼脏水到我俩脸上!”

“叫你再泼满是你污垢的脏水到我俩脸上!叫你再不老实!”

那两个小厮朦朦胧胧出现了,费劲抬着一只满是热汤的木桶,一步步移将过来。敢斗在自家桶里使劲舞手,喝令道:“若吃力,索性放下出去,一忽儿由我们自家酌情添加吧!”

两个小厮巴不得如此,抬头看了一眼两只大木捅中泡着的少年。丹歌假装捉住秦娥的手,不让她泼翻雨的水:“翻雨再坏,也不能这么呛她满嘴的脏水嘛!”

秦娥笑道:“你忘了她特能水中能憋气了?”

两个小厮笑着出去,掩上门。

敢斗又小声喝令秦娥、丹歌道:“你三个给我闭眼!”

秦娥、丹歌和站起来抹去脸上水的翻雨不仅闭眼了,还转了向。敢斗便再度翻出桶,湿漉漉着地,火速去插上门闩,旋即快马回来,翻入桶内,叫喊道:“桶内桶外简直两个天,真正冻死我也!”

宝卷等到听不见外头的脚步声,便对另一只桶里的丹歌道:“姑娘,我与你一道吧。你搓我背,我搓你背,不好么?”

“断断没这个可能!”

秦娥笑着说:“真这么让与你俩,我和翻雨姐姐去哪儿?男孩儿桶里?”

宝卷说:“要么我叫封驭和猪弟、羊弟趁早洗完,把这个捅让给你与敢斗;要么你承认自家其实并不是小娘子,你索性过来,与我们皮肉挨着,洗成一团。”

众人都掩声笑将起来。

秦娥气坏了,哼了几声,不再说什么。她的双目无意中盯着地上放着的那个散发着热气的木桶,看了好一会儿。忽然,她在晃动的水里看见了什么倒影,于是有些警觉了。

她举头看上头,见顶上有一扇隐蔽得很好的窗户,窗户外的天早已灰黑了,一个炭黑的小圆点似乎叠于上头,一闪便不见了。

翻雨见秦娥神色异常看上头,便也看,结果也看见了,悄声道:“上头有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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