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

“牧轩，你先暂时看着医馆，我得给陈婆送几副药，昨日上门给陈婆看诊，带去的药只能缓解，当时又很晚，所以便答应陈婆今早给她送去。若待会有病人，让他们暂且等一会儿，我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回。”淑琪打包好几副药，给牧轩交代了几句。

“小姐，要不我替你送去？”

“不了，你对药理不熟，我还得教陈婆如何煎熬，有些忌口也得一一跟陈婆讲明！”说完，淑琪提着药材便出去了。

现在，整个医馆只剩牧轩一人，两个药童会晚半个时辰才来。

“我要你在记载的配方后面加上一味药，叫做露滴子，我想以你打杂的身份，这事很简单！”

牧轩脑海中猛然回荡起奎瑜说的话，只要他加了露滴子这三个字，不仅他娘亲可以回来，那金蟾蜍也只用赔五十两银子。

“小姐还得两盏茶的功夫才会回来，现在是我唯一的机会。”牧轩小声自言自语。

他手中的动作慢慢停下来，朝医馆外望了望，现在还很早，医馆门前的街道上没有人经过，他放下手中的扫把！慢慢走到柜台后面。

记录药材配方的记药册，就摆在柜台左边的小木架上。

牧轩轻轻拿下记药册，小心翼翼的翻着。

很快，他便翻到了昨天记载的所有配方，那个老妇是午时前几刻过来的，在其后便是申时过后才有病人前来，即便他不知道当时给老妇开的是哪个配方，但只要看上面记载的时间便一清二楚。

“桑白皮、黄芩、栀子、瓜蒌皮各三钱，浙贝母、橘红二钱，前胡一钱，桔梗、甘草四钱。”

“就是这个了。”牧轩死死的盯着记药本上的配方。

在他的旁边，挂着毛笔，此刻，牧轩感觉无法控制自己，他所做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，他平息不了砰砰直跳心脏，手不停在颤抖。

拿起毛笔，却迟迟没有下笔，他在犹豫，在挣扎。

门外突然传来点声音，他疯了似的抬起头，瞪得大大的眼睛看着门外，这眼神，诠释着他内心的惊恐。

发现只是晨起的人路过时，才长舒一口气，心跳变得异常激烈。

“不行，不能慌，得镇定下来，小姐，原谅我，如果我不这么做，我一家都得完。”

牧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，颤抖的手，在配方后面添了“露滴子”三个字。

终究，他还是写了。

做完这些，他慌忙将记药册合上，摆在原来的位置，毛笔也挂在原处，直到回到刚才打扫卫生的地方，拿起自己的扫帚后，才慢慢缓和下来。

那一瞬，他如释负重，犹如从深渊中得到了解脱一般。

没多久，淑琪便回来。

“牧轩！可有人来看病？”

“啊？……没……没有！”牧轩擦着椅子，看淑琪的目光躲躲闪闪，转而又说:“哦！……有……有。”

淑琪疑惑的看着他，笑笑:“牧轩，你怎么有些奇怪啊？到底有没有人来看病。”

“呃……可能是刚起不久，身体有些不适吧！”他努力让自己平静:“刚才来过一人，他不看病，只买药，见你不在，又赶时间，便走了。我不懂药理，不敢胡乱给他开药。”

“哦！这样啊！那人要买什么？还有，你身体可还好？”

“我没什么大碍，他说要什么露滴子？小姐，那是什么药？”

淑琪走向柜台，看到她的步伐，牧轩不自觉又紧张起来。

“露滴子啊！是一种名为芷芹花的植物，每到日出十分，花叶便会渗出一滴滴如露水般的液体，但这种液体不会蒸发，经过阳光的照射，慢慢变干，形成一颗颗石子大小的绿色颗粒，这就是露滴子。”

“那它有什么用呢？”牧轩又问。

“露滴子有缓解疼痛的功效，而且对入夜难眠有奇效，和某些药一同使用，也有清热解毒的效果！”

牧轩点点头:“可能刚才那人入夜难眠吧！想买点露滴子。”

“不过这味药材很难采到，我们这里，也没剩多少。”

随后，牧轩和平常一样，打扫起医馆的卫生，淑琪则打点药材。

过了半晌，突然记起给陈婆送去的几副药还没有记录下来。

“给陈婆送去的药都忘记载了！”淑琪自言自语，随即转身取下记药册。

听到她这句话，牧轩心都提到嗓子眼，他的余光一直看着淑琪，看着她将记药册拿下来，看着她取下毛笔。

淑琪一页页地翻开记药册，每翻一下，牧轩的心脏似乎都被重锤锤了一记，他手头的动作变得十分缓慢，淑琪翻到一半，抬头看向牧轩，而他则慌忙的闪避眼神。

“你怎么呢？是不舒服吗？”她注意到牧轩越来越迟缓的动作，以为他身体格外难受。

牧轩则顺势拂一下额头:“略感头晕。”

见状，她在柜台的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木盒，将盖子滑开，里面是一粒粒药丸，取出一颗，递给牧轩。

“来，吃一颗，晨起时分，吃些香甜之食，可缓解晕眩！”

“多谢小姐！”牧轩接过药丸，服下。。

见他吃了药，淑琪又低头，继续翻着记药册，这次她没有一页页翻了，而是很的快翻到后面，在全新的一页上，记下了送给陈婆的药材，然后合上记药册，放回原处。

见没被发现，牧轩松了一口气。